寄养小鸟

Dreamer 03

 

 

 

 

-

 

 

 

 

刘彰猛然惊醒。

 

睁开眼看到的竟然还是刘宇那张写满担忧的小脸。刘彰不知道自己睡着、或者说醉倒了多久,应该不是很长时间。因为俯下身的刘宇背后还是宿舍二楼的天花板,刘彰被他的兄弟们从地板搬到了沙发上。

 

“还好吗?你再不醒刘宇要叫医生了。”高卿尘从刘宇身后压过来,环抱那支窄腰。他的健身效果实在可观,房顶的吊灯光源被宽大的肩膀遮了个严严实实。

 

适应着骤然明暗交替的视野,刘彰迟缓地张了张口,落寞道:“对不起。”

 

对不起,我是个只敢做梦的懦夫。

 

闻讯而来的众人:?

 

高卿尘跟刘宇咬耳朵:“‘对不起’是只有道歉的意思对吧?”

 

刘宇脸上的担忧加重,其他人则表示还是队长考虑周到:确实要叫医生。

 

被众人用怀疑他喝坏脑子的目光围观,刘彰快速找回了理智。正要坐起来,却见刘宇进一步俯下身,漂亮的脸庞在眼前数倍放大,直至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贴。

 

刘彰脑中“嗡——”的一声。

 

如果这不是在我的梦里,我是否能理直气壮地为你的主动贴近感到雀跃?那些以好兄弟为注脚,一笔带过的亲密,俱是燃放后被回收珍藏的火种;在额头、鼻尖蜻蜓点水般的磨蹭中引燃,在刘彰心中连环爆破。

 

“还好,没发烧。这酒度数高,你们也少喝点。”刘宇很轻地松一口气,像小鸟换毛期自然脱落一根羽毛,“别围着了,继续吧,派派说到哪了?”众人得令,原地解散。

 

刘彰实际上只睡了十分钟,是整个夜晚中很小的插曲,正如他们之间每一次互动,放在相识后漫长的相处时光中便微不足道。刘彰英勇地用“漫长” 去修饰他和刘宇在一起的时间,这份预支未来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——

 

“以后我要陪你过很多很多的生日。”

 

“嗯?”

 

“你说的。”

 

“是吗?”刘宇惊讶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刘宇笑了一会才放过他:“这么突然,我记得呀。”

 

聪明人擅长延迟满足,笨蛋才不懂见好就收。酒精稀释了刘彰的智商,他得寸进尺,认为刘宇太冷淡,居然只给他一对小括号,而不是一个抱抱。

 

在滑雪场那会儿他明明很主动的……刘彰回味着当时小不点儿的投怀送抱,用他转速很慢的脑子分析了一下,认为是现在气温不够低的原因,够冷才要贴贴。

 

刘彰笨手笨脚地从茶几下摸出遥控器,一连串嘀嘀声后,空调出风口发出骤降到二十度以下的变奏。

 

刘宇迷茫道:“你很热吗?”

 

林墨搓着手臂大骂AK你有病吧,站起来环顾四周,发现缺了人:“张嘉元和周柯宇哪去了?AK是不是把他们杀了,这温度尸体都放不坏。”

 

刘宇更迷茫了:“AK为什么要杀了他们?”然后有感林墨这破梗既恐怖又好笑,稀罕得不得了,起身坐过去跟他黏黏糊糊挤在一个单人沙发里,揪着林墨手肘那块皮玩儿。

 

刘彰:“……”

 

贴贴是贴贴了,谁又为谁做了嫁衣……至于林墨那洞若观火般的发言,刘彰是不意外的,这小子本来就是个“外星人”。

 

那外星人身边的小天使能感知到多少啊……

 

醉意卷土重来,刘彰又困了。刘宇注意到他昏昏欲睡,说睡在这要着凉,指挥其他人把刘彰搀上楼进屋躺下。

 

一夜无梦。

 

 

 

 

-

 

 

 

 

会在梦里见到周柯宇这张脸,刘彰并不意外。

 

逮到学弟在器材室抽烟,以刘宇的性子很难不管上一管。气势汹汹地要过去“天降正义”(刘彰:恐怕是天降天使),刘宇被她哥从背后双脚离地式抱起,端到身后藏好。

 

别开玩笑,刘彰可不会让他们之间展开青春校园剧中男女主角初遇的滥俗桥段:以针锋相对为开端,互相看不顺眼……

 

“哥你别拦着我!”刘宇决定做的事很难被别人改变,除非——

 

“你不是想吃北门新开的那家臭豆腐么?”刘彰投其所好,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,“要是那小子不听劝怎么办,哥跟他打一架?”

 

再说,你又不是没劝过。

 

这两招双管齐下,刘宇果然被震住:“你不许打架。”她飞快改了主意,勾住哥哥胳膊改道北门。

 

而刘彰对自己操作的满意度在走向臭豆腐摊的过程中断崖下跌。

 

太——臭——了——

 

臭豆腐他吃过的啊,之前有这么臭吗?

 

令人不适的气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,刘彰简直怀疑这是外星人投放在臭豆腐摊子里的生化武器,欲在臭豆腐之臭威名远扬的掩护下暗度陈仓兴风作浪。埋首做生意的小摊贩这时候抬起头来……果不其然是林墨,带着那个看穿一切的表情,挺欠揍。

 

大概是臭味熏得他烦躁,被刘彰刻意忽略掉的不快这下纷纷冒头:先是张嘉元,然后是周柯宇、林墨,为什么你们都进到我梦里来了?在现实中做兄弟够了吧,本来就是我和妹妹、我和刘宇的场合……

 

“哥,你干嘛要生气?”妹妹拽了拽他袖口。

 

刘彰转过头看向她,发现刘宇身后、背景里的一切正在扭曲熔化。

 

“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,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。”

 

刘宇笑眯眯地哼出这句歌词,唇角浮现一对很标准的括弧。

 

“这个开端不是我们的故事吗,哥——k宝儿?”

 

 

 

 

-

 

 

 

 

再这样下去的话,我的睡眠质量、我的美梦、我的理智和德行操守——全都要完蛋了。

 

醒过来的刘彰这样绝望地总结。

 

很难说他是被自己的梦惊醒的,还是被臭豆腐熏醒的。

 

高卿尘把满满一碗臭豆腐放在刘彰鼻子底下,见他睁眼,愣了两秒后便发出兴奋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他醒了!”

 

刘彰:“……”

 

刘宇被笑声吸引过来,嘴里还嚼着东西,腮帮子鼓鼓的。看见刘彰阴云密布的脸搭配睡得乱糟糟的头发,他很有一番意见要发表。

 

但刘宇是刘宇,把食物咽下去了才施施然开口:“你怎么躲在这里,刚做好的发型都睡没啦。”

 

不足二十平米的备用休息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。今天是分组拍物料,成员们正忙于拍摄或做造型,要么就跟高卿尘这样,紧着先把外卖吃了再去换衣服,这会儿便被工作人员叫回去了。两个早起专业户总是最先做完造型的,等同组队友的时间刘彰寻了个僻静的房间想闭目养神一下,没成想宿醉的身体有自己的主见,两眼一闭就昏睡过去了。

 

昨晚难得一夜无梦,打个盹儿的功夫倒是正常发挥。

 

“睡迷糊啦?”刘宇朝他走过来,梦中裙下光洁笔直的双腿在现实里被修身的白色西裤包裹。他往凳子上一坐,饱满的屁股就把布料撑开,像一对儿皮薄馅足的大福,恶劣地掐一下指不定能漏出淡奶油。

 

黑裙足够有诱惑力,但刘彰单方面更推崇穿白色的刘宇。没有比刘宇更适合穿白色的人了,数不清的实例可以佐证,好比杭州见面会那一身……

 

女式剪裁的短西服,露出一截软而嫩的腰,像剖开的鱼腹;白蕾丝打底像疏漏的网,欲盖弥彰地将之包裹。至于裤子……所有白色裤子都会让刘宇本就富裕的屁股显得更大。

 

刘宇不知有人正盯着他的屁股想入非非,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柄细梳子:“造型老师在忙,我帮你抢救一下。”

 

刘彰惊慌失措地应好。

 

“?慌什么……”刘宇失笑,对他笨拙的模样很受用的样子。但很快又敛去笑容,板着脸问:“你不信任我的技术?”

 

刘彰直呼冤枉,天地明鉴;遂将项上人头奉上。

 

刘宇绕到刘彰身后,捧着他的脸朝向镜子。而刘彰猝不及防透过镜子与他对视,目光躲闪几番,最后还是认命地看向他。视线总得找地方落脚,干脆很不客气地盯住那两片红润饱满的唇。

 

复原做过造型的头发纹理有一定难度,刘宇因为太专注的缘故轻微嘟着嘴,那样子简直可爱得要出人命了。仗着刘宇无暇注意他,刘彰逐渐胆肥,视线从丰润的唇珠向上攀爬,肆无忌惮打量对方漂亮的小脸。他鼻尖的形状,睫毛的长度,和梦中的妹妹一摸一样,如何欣赏也不会厌倦。

 

“你做什么梦了?”

 

刘宇冷不丁在他背后发问。

 

“!!”刘彰大惊失色,目瞪口呆地与镜子里神色慵懒的人对视,“我……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 

“你会说梦话你知道吗?”刘宇在他身后倾身,附在他耳边轻声道,“你刚才睡着的时候说了句‘妹妹’。”

 

刘彰脑袋又是一阵轰鸣。他的耳朵命不久矣,即刻要被烫掉地上了。

 

刘彰的鼻子也激动起来,刘宇身上淡淡的乳木果气味随着动作陡然变得浓烈,明示他们已经突破普遍社交距离,以至于连身体乳的香型都清晰可闻。

 

聪明人擅长应权通变,笨蛋才会如实坦白——

 

“嗯,我梦见你了。”

 

……

 

刘宇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般干脆利落地承认,一时间噙在嘴边的笑意都凝固了,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。

 

刘彰梗着脖子,喉结滚动,竟是反客为主:

 

“你想知道其他细节吗?”

 

 

 

 

- 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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